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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Tang Syau

On Moral Luck and Control Principle

(讨论基于 SEP 中 Moral Luck 词条和 Aspasia 论坛 里的一个问题「关于 epistemic luck & blameworthy」)

我认为 Kant 和 Nagel 更看重善良意志本身,而不是掺杂了其他行为人无法控制的因素之后的行为结果,归根到底是因为只有属于行为人本身的特性才是相对固定的,而那些行为人无法控制的因素会随时变化,只有那些相对固定的东西才会帮助我们判断今后行为人如何行动,我们评价的才是这个人(可能涉及一点「人格同一」(personal identity) 的问题)。所以我认为道德评价要做的事情是根据行为人过去的行为模式去预判他未来会如何行动,然后我们可以据此作出相应的应对措施,无论是作为与他交往的个人的应对,还是作为国家公权力的应对。这是道德评价的意义所在。

也就是说,关键在于找出一个行为模式中相对固定的东西,对未来各种不同情况下行为人会如何行动作出预估。所以我想直接讨论的不是是否值得责备/谴责(这个判断没有明确的用途),而是行为模式和应对措施。如果我们对两个行为人的行为模式和应对措施的判断是完全相同的,反过来就可以推出他们是否同样值得责备(如果还有必要讨论是否值得责备这个问题的话)。

1. Resultant luck

如果我们认同纯粹是因为随时在变化的外界因素造成了不同的结果,那我们在预判行为人今后的行为模式时似乎就不会因为结果的不同而造成任何影响。

但这里还有另一个问题,虽然结果本身不受行为人控制,但特定结果出现之后,就会影响行为人的行为模式。比如盗窃是得手还是被捕虽然不全受盗贼自己的控制,但得手还是被捕的结果显然会对今后盗贼怎样行动产生影响。每次成功做坏事(比如犯罪者一直逍遥法外),每次侥幸躲过坏事(比如经常不检查刹车但一直没出事),很容易增加行为人做坏事的可能,因此对他们的行为模式预判也会有所不同。

所以在这类问题上我认为他们同样值得责备(但我认为似乎没有必要讨论是不是值得责备这个问题),但预判他们的行为模式还是有微妙的差别。

2. Circumstantial luck

假设我们对神经科学等领域的认识已经足够深入,可以下这样一个判断:A 的亲人如果被杀,就会激发大脑中的某种变化,从而使 A 变成一个无差别的杀人犯报复社会;但如果 A 的亲人没有被杀,A 就会和普通人一样正常。

这就是 A 的具体行为模式,我们也知道 A 的这个行为模式是个分段函数,亲人未被杀是分支 1,亲人被杀是分支 2,在两种情形下 A 的表现会大不相同。我认为,A1, A2 就符合 circumstantial luck 讨论的情形。而我们对 A1, A2 行为模式的判断(是分支 1 还是分支 2)和应对措施显然不一样。

另一个问题是,A 毕竟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分段函数特性,那么触发变异条件前的 A(亲人未被杀时的 A)和一个任何条件下都不会成为无差别杀人犯的普通人 B 相比又会如何?我认为这两人的行为模式判断也不一致,但对他们的应对措施在触发变异条件前大致相同;只会加上一条,如果有可能,我们需要防止 A 触发变异条件,或者通过某种方式让 A 变成 B。换成纳粹帮凶的例子,纳粹掌权就类似于变异条件,要么我们防止纳粹掌权,要么我们通过其他方式(比如某种道德教育或者某种心理训练)让人们即使在纳粹掌权的时候,也不会成为帮凶。

3. Gain the knowledge by luck

先不讨论「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的问题,先说 A 是通过靠谱的方式知道 P 是正确的行为,B 是通过不靠谱的方式碰巧认为 P 是正确的行为。然后这次 A 和 B 都做了同样的事。我会认为 A 的行为模式比 B 更稳定。从传统道德观来说,A 更值得赞扬。从我的实用道德观来说, A 更值得信任;因为 A 会持续稳定地做好事,而 B 可能因为他的不靠谱而不确定。

类似地,A 明确知道 P 是错的,却仍然做了 P;而 B 是通过不靠谱的手段碰巧以为 P 是错的,却仍然做了 P。我认为 A 和 B 都主动想做坏事,区别只在于他们判断一件事是不是坏事的能力。A 更倾向于持续做坏事,且 A 认为的坏事的确就是坏事。而 B 虽然也有持续做坏事的倾向,但 B 认为的坏事未必就是坏事(因为他的判断方式不靠谱),所以可能出现 B 认为自己在做坏事,但其实做的并不是坏事。这就是对 A 和 B 行为模式预判上的差别。

小结

我认为用 control 和 luck 这一对概念来思考问题必然会最终涉及自由意志这个争议话题(在 constitutive luck, causal luck 问题上尤其明显),而我的思路是绕过 control 和 luck,直接从判断行为人相对固定的行为模式来展开讨论。并且我认为 Kant 为什么不看重结果,其实就是在寻找像行为模式这样相对固定不变的东西。

出于无知而做错事的不同情形

这篇文章源于 Aspasia 论坛 里的一个问题「关于 epistemic luck & blameworthy」。

我先坦诚,我没有看过关于 blameworthiness(以下用中文「值得谴责/责备」代替)的文献,或者多年前看过但完全忘记了,所以我更多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讨论这个问题。如果大家提醒我应该去先看看某个文献再来讨论我也乐意接受。

当我思考是否值得谴责/责备做了某件错事的某人时,我考虑的是这个人在未来是否会因为类似的原因做出类似的错事。当然,比起是否值得谴责,我更可能会考虑是否有必要采取惩罚/防范措施(就像 王昱洲 提到的)。

回到具体问题,首先我认为道德行为上的无知会分好几种不同的情况,我举一个具体的例子。

一群人在吃火锅,A 拿着一盘豆腐往沸水里倒,把锅里的沸水溅到了别人的脸上。

A 做了错事,如果把这件错事总结成「吃火锅下菜时不小心溅起沸水烫伤他人」(记作 P),那么可能有这样几种不同的情况(不完全列举):

  • A1 认为 P 不是一件错事,这是价值观的分歧,比如 A1 认为被沸水溅到说明你自己不小心离火锅太近,责任在你不在我(价值观分歧);
  • A2 不知道 P 是错事,因为 A2 不怎么吃火锅或者是个小孩子,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个溅起沸水烫伤别人的问题,但 A2 知道更抽象的道德观念(比如知道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失烫伤他人),所以如果有人问 A2 吃火锅下菜时不小心溅起沸水烫伤他人是不是错的,A2 会认为是错的(知道抽象道德观念上的对错,但对 P 这个具体问题没有事先考虑);
  • A3 知道 P 是错事,但对怎么下菜才能避免溅起沸水不太清楚,错误地认为自己的操作方式已经不会溅起沸水(知道具体道德行为上的对错,但不知道具体操作方式);
  • A4 知道 P 是错事,也知道怎么下菜才能避免溅起沸水,但因为一时激动或者疏忽大意犯了错误(知道具体道德行为上的对错,也知道具体操作方式,但在具体操作时疏忽大意)。

如果我们认同 P,直觉会认为 A1 是最值得谴责的,分析起来 A1 也是最不可能在未来改变自己行为的,而 A2, A3, A4 很可能在发生一次意外之后就会知道这个具体的道德问题(A2),学会正确的操作方式(A2, A3),以后更加小心(A2, A3, A4)。

至于在 A2, A3, A4 之间谁更值得谴责,我觉得还是从未来是否会因为类似的原因做出类似的错事来思考问题。比如在知道抽象道德观念的前提下,在知道这个具体的道德问题(A2),学会正确的操作方式(A2, A3),以后更加小心(A2, A3, A4)这三个方面,哪一个更容易改变。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学会正确的操作方式不那么容易,对某些人来说保持小心谨慎不要一时冲动不容易(不局限在这个特定的例子,其他的例子应该也会出现类似的分析)。

从实用的角度说,我只能具体地、有针对性地防范,比如事先考虑到第一次吃火锅的人会不会意识不到可能烫伤别人的事情,提前交代,而对一贯毛手毛脚的人特别警惕,甚至干脆就不让他动手。

我认为 circumstancial luck 就有点类似 A2 的情况,比如 B 和 A2 一样缺乏吃火锅的经验,要是 B 也去吃火锅,B 可能也会不小心把别人烫伤。从是否值得谴责/责备来说,虽然 A2 没有那么值得责备,但因为 A2 的行为造成了后果,责备 A2 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但在这个问题上去责备没有造成后果的 B 就很奇怪了,你觉得 B 的问题在哪里呢?——这是直觉,是描述。就反思、规范来说,既然我们找不到理由责怪 B,是不是同样地我们也没有理由责怪 A2?或者,在另外的例子中,如果我们有理由责怪 A2,也会有类似的理由责怪 B。

而从针对性的防范来说,我认为对 A2 和对 B 是同样的,但前提也是他们都到了一个容易犯错误的环境之中。如果不在这个环境,也就不需要防范了。

至于 gain the knowledge by luck 的问题我觉得关键在于怎么解释这个人为什么已经知道这么做是错的了(虽然知道的途径有些问题),却还要选择做一件「错事」。这里的原因会影响对他后续行为的判断,而怎么知道的似乎并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影响。

怎样处理 Anki 中的 Leech 卡片

本篇讨论的话题主要面向已经使用 Anki 比较长时间的朋友,如果你对 Anki 有兴趣或刚刚入门可以参考官方手册或其他教学文章,比如台湾人 Chun Norris 的教学文(大陆访问可能看不见文中的图片)。

使用 Anki 记忆时,如果一张卡片在回忆阶段 (review mode) 忘记的次数 (Lapses) 太多(默认是 8 次),Anki 就会把它标记为 Leech(水蛭、寄生虫),默认会把这张卡片搁置起来。大概意思是 Anki 认为这张卡片可能做得有些问题,你记了很多次但老是记不住,所以提醒你注意,看怎么调整一下。

Deck options 的 Lapses 选项卡里可以调整 Leech threshold(忘记多少次标记为 Leech)和 Leech action(是搁置卡片 (Suspend Card) 还是只是标记为 Leech (Tag Only))。

官方的解释是:

Leeches are cards that you keep on forgetting. Because they require so many reviews, they take up a lot more of your time than other cards.

Anki can help you identify leeches. Each time a review card lapses (is failed while it is review mode), a counter is increased. When that counter reaches 8, the note is tagged as a leech, and the card is suspended. The threshold, and whether to suspend or not, can be adjusted in the deck options.

Anki will continue to issue leech warnings periodically for a difficult card. The warning interval is half the initial leech threshold. That is, if you have Anki configured to warn at 8 lapses, future warnings will happen every 4 lapses. (12, 16, etc)

https://apps.ankiweb.net/docs/manual.html#leeches

官方给了三种应对 Leech 卡的办法。

第一种是等待,他举例说你在背两个长得很像的单词,所以老是弄混,这时候你可以让其中一张卡一直处于搁置状态,直到你完全记住了另一张卡,再把这个 Leech 卡恢复正常。但我觉得如果单词很多操作起来还是有点困难。我现在应对容易混淆的单词是建立一张新卡片,正面是这几个已混淆的词,反面是他们的简单释义和例句。有时候为了避免自己记住的是单词的顺序,还会建两个顺序不同的卡片。比如我今天就把 peddle 和 petal 记混了。就新建了一个这样的卡片:

第二种是删掉。如果你觉得这张卡很难记住,但好像这张卡要记的内容也可有可无,就可以直接删掉。

第三种是编辑。思考怎样让自己更好地记住,然后修改卡片内容。对记单词来说,我觉得可以考虑的修改有这些。

  • 卡片正面:可以把孤立的单词变为有语境的词组、短句。比如孤立的 peddle 无法让你想起它的意思,就可以尝试改成 peddle the myth。等到你对 peddle the myth 非常熟悉了,再把卡片修改回 peddle。还有一些单词适合添加发音,因为大多数单词没有添加发音,偶尔有一个有发音的单词就更容易记住。之前我用过 Forvo 上的发音,最近英语单词我会用 Cambridge Dictionary 的发音,方法是在喇叭图标上右键 Inspect,在附近就可以找到 URL 了。因为是相对 URL 所以前面要加上网站的域名。比如 peddle 的英音发音 URL 是这个
  • 卡片背面:背面的释义,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都可以考虑是不是有更容易记住、理解的释义。比如 dwell on 我以前写的中文意思是「详细讲述」,发现老是记错之后,我查了不同的词典,最后把释义修改成了「一直想、一直讲」。也可能是后面这个意思更特别、更容易记住,也可能是我思考怎么修改的过程加深了我对这个词的印象,总之这样的方法对辅助记忆还是挺有帮助的。

当然,我写这篇文章的契机不是想介绍官方的这三种方法,是我最近用另一种办法自认为还比较不错地解决了一大堆 Leech 卡片反复出现的问题。

我现在用的这个 Anki 卡组是自己从 2017 年 10 月重新建立的,到现在积累了 2600 多张卡片,其中 Lapses 超过默认的 8 次的有多少张呢?刚我看了一下,居然有 1024 张!也许充分说明了我现在记忆力很差……所以很早以前我就把阈值从 8 调成了 12,然后把 Suspend 改成了 Tag Only。但仍然每天下来都有大量的 Leech,也不是每一个都可以通过上面的三种方式处理,处理起来也很费时间。一般每天记完之后只是看一下哪些被 tag 了,可以修改的就修改,然后把 Leech 卡右键 Reschedule(相当于变成新加入的卡片重新学习,但 Lapses 的次数会保留,所以你还是可以知道这张卡忘记了多少次),处理完之后再把所有的 tag 删掉,每天重复这个工作。但 Reschedule 的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最近我的处理方式是新建一个 Leech 专用 deck,单独设置 deck options,然后在 Reviews 选项卡里调整一些参数,比如把 Interval modifier 改为 80%(这样修改之后比如本来是 10 天以后再次出现的卡,8 天以后就会出现,详见官方手册)。然后把 Lapses 超过 25 以上的 90 多张卡片转移到这个 deck,头几天通过动态调整参数让这个 deck 在几天之后稳定在每天记 60-70 张卡片左右的量。每天 Default deck 里面新出现的 Leech 手动转移到这个 Leech deck。如果 Leech deck 里面的卡又被 tag 了,我就把它 Reschedule。

这样区分了两个 deck 之后,除了记忆参数可以分开调整之外,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分开花时间记忆。我现在记 Leech deck 的时候会更用心一些,60 多个词也不会花太长时间,与原来所有卡片混在一起记相比的感觉要舒畅不少。经过几周之后,发现每天过的卡片里忘记的越来越少了,并且 Leech deck 也没有无限制增长,反而有所减少。

追加:最近我还有两个处理方式。

一是查词源词典,如果这个单词的词根记忆法还算不难理解,就把词根记忆加入进来。比如 incongruous 可以拆成 in-(not) + congruus(fit, suitable),就能辅助记住「不合适、奇怪的」这个意思。

二是在空闲时间使用 Filtered Deck(在 Tools 菜单里创建),结合官方帮助文档提供的筛选语法,可以做出很多额外学习或者提前学习的操作。比如 deck:leech prop:due=1 就可以筛选出 leech 这个 deck 里规划在第二天学习的卡片。更多语法请参考官方帮助

最近速读英文材料的两个工具

Microsoft Edge 的朗读功能

Windows 10 自带的 Edge 浏览器自带的朗读功能其实很好用,并且 Edge 还可以直接打开 ePub 格式的电子书。所以无论是读书还是看外刊的网页,都可以用 Edge 的朗读功能,调整到合适的速度后(比如 1.5 倍速),很可能会比自己阅读的速度要快。

当然其他浏览器也可以通过一些扩展来实现朗读功能。新版的 Microsoft Word 也加入了朗读功能。朗读的语种可以在 Win 10 的系统设置里添加,选择中文或日文语音读英文也不是不能尝试……

搜狗翻译网页版

之前介绍过搜狗翻译的质量已经很高。阅读英语长文的时候,完全可以将文字复制到搜狗翻译网页版后扫视中文,对感兴趣或需要准确理解的部分再对照英文。这样的方式读 New Yorker, The Guardian’s Long Reads 等长文章会觉得特别轻松。毕竟一目十行地扫视英文的能力还是很难练成的。

当然,怎样在快速汲取信息和训练自己的外语能力之间权衡,就是自己把握的事情了。就我来说,不是特别长的文章,一般是不会用这两招的。

顺带一说,最近几个月一直用的词典是 Cambridge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国内直连的速度也很快。

There’s more to life than being happy?

刚在微博上看到严锋老师转发了一场 TED 演讲 There’s more to life than being happy (by Emily Esfahani Smith)。有人总结到「追求快乐让人变得不快乐」,严锋老师说「过份追求快乐让人变得不快乐」。这个话题让我突然有很多话想说。

我们先来看一看 Emily 的开场白:

I used to think the whole purpose of life was pursuing happiness. Everyone said the path to happiness was success, so I searched for that ideal job, that perfect boyfriend, that beautiful apartment. But instead of ever feeling fulfilled, I felt anxious and adrift. And I wasn’t alone; my friends — they struggled with this, too.

我曾经认为生活的全部目的就是追求快乐/幸福(按:happiness 既可以表示短暂的快乐又可以表示较长时段的幸福状态)。每个人都说通往快乐/幸福的道路是成功,所以我追求理想的工作,追求完美的男朋友,追求漂亮的公寓。但是我没有感到满足,我感到的是焦虑和迷茫。不只是我,我的朋友们也有同样的困扰。

后来 Emily 就去学习积极心理学(positive psychology),读了很多心理学、神经科学和哲学的书——恰好也是我最感兴趣的三个领域。她发现,数据显示,追求快乐反而让人不快乐,尽管大家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但抑郁、甚至自杀的人却越来越多。而研究认为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缺少快乐,而是缺少生活的意义。于是 Emily 开始追问快乐(being happy)和生活的意义(having meaning in life)有什么区别。

Many psychologists define happiness as a state of comfort and ease, feeling good in the moment. Meaning, though, is deeper. The renowned psychologist Martin Seligman says meaning comes from belonging to and serving something beyond yourself and from developing the best within you. Our culture is obsessed with happiness, but I came to see that seeking meaning is the more fulfilling path. And the studies show that people who have meaning in life, they’re more resilient, they do better in school and at work, and they even live longer.

许多心理学家将快乐定义为一种舒适和安逸的状态,也就是在某个时刻感觉很好。而人生的意义是更深一层的概念。著名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按:积极心理学之父)说,意义来自归属和服务于超越你自己的事物,来自发展你内心中最好的部分。我们的文化痴迷于追求快乐,但我逐渐认识到寻求人生意义更让人满足。研究表明,有生活意义的人适应能力更强,在学校和工作中表现更好,甚至寿命也更长。

接下来的演讲就是 Emily 分享自己找到的怎样寻求人生意义的四种方式(four pillars of a meaningful life):归属感(belonging)、目的(purpose)、超越(transcendence)、讲故事(storytelling)。Emily 的确讲了很多故事,四种方式各讲了一个故事,讲完还继续讲了自己的故事和父亲的故事。这里就暂且略过。最后她总结到:快乐的感觉有来有去捉摸不定,意义才能让我们掌握人生(Happiness comes and goes. But when life is really good and when things are really bad, having meaning gives you something to hold on to)。

接下来我谈谈感想。

我觉得虽然这是一场 TED 演讲,但其实论证方式特别像心灵鸡汤。我直奔主题,我们思考一下,Emily 的演讲从头到尾证明的是在人生中除了快乐之外还有其他重要之事(there’s more to life than being happy)吗?或者说她证明的是追求快乐反而会让人不快乐吗?

回到 Emily 的开场白,谁说追求快乐就一定等同于追求世俗意义的成功呢?Emily 和她的朋友追求好工作、好伴侣、好房子没有获得满足,最多只能证明这些追求快乐的途径可能有问题,但并不能证明「追求快乐」本身有问题,不能证明「 不应该追求快乐」。Emily 说自己通过追求这些没有获得满足,感到焦虑和迷茫,也就是追求某些目标让人感到不快乐,可以得出的结论应该是:这些具体目标,或者追求这些目标的方式方法可能不太对。也许我们追求另外一些目标更容易获得快乐,也许同样是追求这些目标,但换其他一些追求方式我们更容易获得快乐。你不能把自己原以为的那些目标直接等同于快乐本身,然后一起否定掉。

Emily 随后讲的意义,以及寻求意义的四种方式(归属感、目的、超越、讲故事),其实都可以认为是她找到的另一些追求快乐的方式。撇开她举例论证的效力问题,她可以证明的其实只是某些目标或者某些方式不容易实现快乐,而追求另一些目标或者另一些方法比较容易实现快乐,这并没有贬低快乐本身,也没有必要去抬高一个玄乎的人生意义(积极心理学之父给出的关于意义的定义实在很想吐嘈)。

向外国人介绍金庸

前段时间 Slowly 上的笔友对中国文化感兴趣,但我一时不知道推荐什么资源,总觉得无论是传统文化还是流行文化都很少有现成的资源给外国人看。金庸先生去世之后我才想到,金庸的作品算是现成的资源。YouTube 上也有加英文字幕的电视剧(虽然未必是正版)。今年《射雕英雄传》的英译本 The Legend of the Condor Heroes 也出了第一卷。各大外媒也写了介绍和纪念金庸的文章,顺便在此汇总一下。

The Power of Collider

最近一直在读之前提到的 The Book of Why,我觉得 collider 的概念可能是这本书里最重要的几个概念之一。本来我也可以用自己的语言写一个介绍,但好像懒得动笔,就节选书中几段话放在这里(顺序是我刻意安排的)。

X 与 Y 相关的三种解释:

  1. X 是 Y 的原因;
  2. X 和 Y 有共同的原因;
  3. collider。

We live our lives as if the common cause principle were true. Whenever we see patterns, we look for a causal explanation. In fact, we hunger for an explanation, in terms of stable mechanisms that lie outside the data. The most satisfying kind of explanation is direct causation: X causes Y. When that fails, finding a common cause of X and Y will usually satisfy us. By comparison, colliders are too ethereal to satisfy our causal appetites.

Judea Pearl. 2018. The Book of Why. Chapter 6

什么是 collider?

ABC. This is the most fascinating junction, called a “collider.” Felix Elwert and Chris Winship have illustrated this junction using three features of Hollywood actors: TalentCelebrityBeauty. Here we are asserting that both talent and beauty contribute to an actor’s success, but beauty and talent are completely unrelated to one another in the general population.

We will now see that this collider pattern works in exactly the opposite way from chains or forks when we condition on the variable in the middle. If A and C are independent to begin with, conditioning on B will make them dependent. For example, if we look only at famous actors (in other words, we observe the variable Celebrity = 1), we will see a nega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talent and beauty: finding out that a celebrity is unattractive increases our belief that he or she is talented.

This negative correlation is sometimes called collider bias or the “explain-away” effect. For simplicity, suppose that you don’t need both talent and beauty to be a celebrity; one is sufficient. Then if Celebrity A is a particularly good actor, that “explains away” his success, and he doesn’t need to be any more beautiful than the average person. On the other hand, if Celebrity B is a really bad actor, then the only way to explain his success is his good looks. So, given the outcome Celebrity = 1, talent and beauty are inversely related—even though they are not related in the population as a whole. Even in a more realistic situation, where success is a complicated function of beauty and talent, the explain-away effect will still be present. This example is admittedly somewhat apocryphal, because beauty and talent are hard to measure objectively; nevertheless, collider bias is quite real, and we will see lots of examples in this book.

Judea Pearl. 2018. The Book of Why. Chapter 3

另外两个 collider 的例子:

Try this experiment: Flip two coins simultaneously one hundred times and write down the results only when at least one of them comes up heads. Looking at your table, which will probably contain roughly seventy-five entries, you will see that the outcomes of the two simultaneous coin flips are not independent. Every time Coin 1 landed tails, Coin 2 landed heads. How is this possible? Did the coins somehow communicate with each other at light speed? Of course not. In reality you conditioned on a collider by censoring all the tails-tails outcomes.

Judea Pearl. 2018. The Book of Why. Chapter 6

The correlation we observe is, in the purest and most literal sense, an illusion. Or perhaps even a delusion: that is, an illusion we brought upon ourselves by choosing which events to include in our data set and which to ignore. It is important to realize that we are not always conscious of making this choice, and this is one reason that collider bias can so easily trap the unwary. In the two-coin experiment, the choice was conscious: I told you not to record the trials with two tails. But on plenty of occasions we aren’t aware of making the choice, or the choice is made for us.

The distorting prism of colliders is just as prevalent in everyday life. As Jordan Ellenberg asks in How Not to Be Wrong, have you ever noticed that, among the people you date, the attractive ones tend to be jerks? Instead of constructing elaborate psychosocial theories, consider a simpler explanation. Your choice of people to date depends on two factors: attractiveness and personality. You’ll take a chance on dating a mean attractive person or a nice unattractive person, and certainly a nice attractive person, but not a mean unattractive person. It’s the same as the two-coin example, when you censored tails-tails outcomes. This creates a spurious nega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attractiveness and personality. The sad truth is that unattractive people are just as mean as attractive people—but you’ll never realize it, because you’ll never date somebody who is both mean and unattractive.

Judea Pearl. 2018. The Book of Why. Chapter 6

在控制变量的时候,一定不要控制 collider,因为:

[I]n a collider, ABC, exactly the opposite rules hold. The variables A and C start out independent, so that information about A tells you nothing about C. But if you control for B, then information starts flowing through the “pipe,” due to the explain-away effect.

Judea Pearl. 2018. The Book of Why. Chapter 4

余秋雨最近这几节课讲得很好

第117集 说真话:不用虚假替代真实
第118集 装扮习惯:虚假生态中的文人
第119集 伪精英:空谈是他们唯一的生命方式
第120集 判断真伪文人的基本标准
第121集 面对前辈:不要把尊重变成迷思
第122集 泰斗还是「太逗」:艺术在创新中展开生命力

余秋雨 中国文化必修课

有空我再从中摘选几段贴在这里。

怎样将 Apple Music 设定为日语

也许这是一个比较小众的需求,我就不展开解释具体为什么要这样设定了。大体来说就是如果系统语言为英语(不管是 iOS, macOS 还是 Windows),Apple Music 日本区的很多日文曲目、中文曲目也会变成拉丁字母显示,一堆罗马音实在很难接受……但如果单纯将系统语言改为日语,Apple Music 仍然不会改变语言。

前几天我终于发现 Apple Music(其实还包括 App Store)的语言到底受什么因素影响。Apple Music 使用什么语言,取决于登录 Apple Music / iTunes Store 时的系统语言。所以如果要想更改,先要更改系统语言,然后在 iTunes Store 首页底部 Sign Out,在系统语言为日语的前提下 Sign In,Apple Music, iTunes Store 和 App Store 就会是日语的了。[1] 这时再把系统语言切回英语,也不会对 Apple Music 有任何影响,就像之前系统语言切成日语,Apple Music 仍然保持英语不变一样。但系统语言为英语时不能有再次输入密码的操作,也就是说不能购买,购买必须在日文系统下购买,否则买回来就可能是罗马字。

[1] 补充:如果你是 Apple Music 的订阅用户,Sign Out 有个非常大的副作用,所有下载的 Apple Music 上的内容会被删除,需要重新下载(Library 并不会清空)。更好的方案是,不用 Sign Out,直接在 iTunes Store 首页最下方点击自己的 Apple ID 然后选 View Apple ID…(Apple ID を表示),这就算是一次登录了。(2019 年 3 月 18 日)

Windows, macOS, iOS 的操作原理都相同。

2018 年 10 月 31 日更新:已购项目的问题现在我也基本上弄明白了。

首先,对新购买的歌曲,需要在日文系统下购买,否则买回来就可能是罗马字的,还会把整个 Apple Music / iTunes Store 变回英文——相当于购买行为是重新登录了一次,登录时的系统语言会改变 Apple Music 的语言。

对于已经购买的歌曲,如果是罗马字标题希望换成日文,那么可以先在 Library 里删掉,然后在日文系统下打开 iTunes,点选菜单栏的 Account(アカウント) – View My Account…(マイアカウントを表示) 输入密码(注意这里又算登录了一次,所以必须是日文系统下输入密码),然后在页面里找到 iTunes in the Cloud 里面的 Hidden Purchases,点 Manage 之后就能把之前删掉的已购项目找回来(点选「表示する」),然后再在已购项目里重新下载就可以了。

所以一面要用英文系统,一面要用日文 Apple Music 真的是神烦。最简单的解决方案大概就是直接使用中文作为系统语言了……

The Science of Well-Being

好几年没有在 Coursera 上听课了。今天是偶然的机会,我在重新听「好和弦」讲流行抒情乐钢琴伴奏之后,又去这个视频里的主唱 JR 的 YouTube 频道看到他在三天前更新的视频介绍了这个耶鲁大学最受欢迎的课程The Science of Well-Being, by Laurie Santos

以下摘自《纽约时报》今年 1 月底的报道:

Students have long requested that Yale offer a course on positive psychology, according to Woo-Kyoung Ahn, director of undergraduate studies in psychology, who said she was “blown away” by Dr. Santos’s proposal for the class.

本科生心理研究主任 Woo-Kyoung Ahn 表示,长期以来,学生们一直要求耶鲁开设一门积极心理学课程。她说,桑托斯博士提出开设这门课程时,她「特别高兴」。

Administrators like Dr. Ahn expected significant enrollment for the class, but none anticipated it to be quite so large. Psychology and the Good Life, with 1,182 undergraduates currently enrolled, stands as the most popular course in Yale’s 316-year history. The previous record-holder — Psychology and the Law — was offered in 1992 and had about 1,050 students, according to Marvin Chun, the Yale College dean. Most large lectures at Yale don’t exceed 600.

安博士等管理人员预计这门课的选修人数会很多,但谁也没预料到会这么多。「心理学与美好生活」这门课目前有 1182 名本科生选修,成为耶鲁大学 316 年历史上最受欢迎的课程。耶鲁学院的院长 Marvin Chun 表示,此前的纪录保持者是 1992 年推出的「心理学和法律」课程,约有 1050 名学生选修。耶鲁的大多数大型课程的选修人数都不超过 600 人。

Yale’s Most Popular Class Ever: Happiness
耶鲁史上最受欢迎课程:快乐

Google 了一下发现这门课已经上线 Coursera(《纽约时报》今年 1 月底报道这门课的时候还只是说很快就会上线)。最近几年觉得国内上 Coursera 的网络状况真的不太好,当然我也不是随时都在测试,毕竟试过几次感觉很糟糕之后就不会太有动力去听课了。但今天的网络效果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用了另一家代理服务……

我自己对积极心理学(positive psychology)一直比较感兴趣,但也有好几年没有继续阅读这方面的内容了,希望这门课能带给我新的收获吧,积极心理学对个人幸福感的研究在我的哲学里是一块非常重要的基础内容。

附一封 Santos 老师的欢迎信:

Dear Learner,

Congratulations on taking part in this journey! Over the next several weeks, we’ll explore what new result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teach us about how to be happier, how to feel less stressed, and how to flourish more. We’ll then have a chance to put these scientific findings into practice by building the sorts of habits that will allow us to live a happier and more fulfilling life.

In Spring 2018, I taught “Psychology and the Good Life” for the first time. I created this Yale course because I was worried about the levels of student depression, anxiety, and stress that I was seeing as a Professor and Head of College at Yale. I originally developed this course to teach Yale students how the science of psychology can provide important hints about how to make wiser choices and how to live a life that’s happier and more fulfilling. Since I’m not an expert on positive psychology, I began by learning more about this topic, diving into the work of pioneering scientists like Martin SeligmanEd DienerBarbara FredricksonSonja LyubomirskyMihaly CsikszentmihalyiDaniel GilbertRobert Emmons, and others. I also learned more about work in social psychology and behavior change, including work by scholars such as Liz DunnMike NortonNick EpleyGabriele Oettingen, and others. The Yale course was my attempt at synthesizing work in positive psychology along with the science of behavior change. My goal was to present these scientific findings in a way that made it clear how this science could be applied in people’s daily lives.

When I first developed the class, I had no idea it would become the most popular class ever taught at Yale University. The Yale class was featured in both the national and international news media, and I was flooded with requests from people around the world to find a way to share the content of this Yale class more broadly.

This Coursera class is an attempt to do just that. My goal is to share the insights from that popular Yale class with learners far beyond Yale. To make the lectures feel more intimate, we filmed at my home in one of Yale’s residential colleges with a small group of Yale students in the audience. I hope you’ll enjoy this more personal format, which allows you to hear the sorts of questions Yale students had about the material and how they applied the science in their daily lives. We understand that many of you taking the course are not currently college students, but we hope you see yourselves as though you are part of this virtual classroom.

During this course, you’ll have the opportunity to enhance your own well-being by implementing a few simple research-based methods to your own life.

I am thrilled to share this information with a wider audience. As you go through the lessons please share your feedback with the course team! You can direct item-specific feedback via content flags and general course feedback in the Discussion Forums or in the post-course survey when you complete the course.

Sincerely,
Laurie